内蕴妙有、清静洒脱—刘树允工笔花鸟画摭拾

　　内蕴妙有 清静洒脱

　　——刘树允工笔花鸟画摭拾

　　何香久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清风徐来》

　　我打电话让树允把近年来读过的书单发给我，于是树允给我发来了下列书单：

　　《南画十六观》、《中国传统绘画史纲》、《现代性与中国文化自主性》、《中国画美学探骊》、《禅学与艺境》、《近现代中国画教育史》、《文人画的真性》、《中国绘画美学史》、《美学散步》、《傅雷谈美术》、《六朝画论研究》、《花鸟画艺术专史》、《中国历代画论》、《谈艺录》、《中国绘画通史》、《中国绘画史图鉴》、《中国古代画论类编》、《画里画外》、《金元明清诗文》、《苦瓜和尚画语录》、《六祖坛经》、《心经》、《论语》、《金刚经》、《地藏经》、《太上感应篇》、《苏东坡传》、《道德经》、《宋徽宗》、《空谷幽兰》、《减法》、《宋仁宗》、《达芬奇传》、《魏晋风华》、《中国文化的精神》、《爱因斯坦传》、《哲学的慰籍》、《人生得意读庄子》、《思维的囚徒》、《中国人的人文精神》、《自卑与超越》、《禅的行囊》、《世界观》、《洞见》、《汉武帝和他的时代》、《五代十国》、《王阳明大传》、《人人能懂的相对论》、《奇观》、《六朝美学史》、《古希腊文明的光芒》、《透过佛学看世界》、《庄子》、《风雅颂》、《寂寞人间五百年》、《好奇心》、《中国画构图艺术》、《大藏经》、《明朝那些事儿》、《易经》、《图解周易》、《诗词格律》、《李白全集》、《大象有形》《人间词话》等。

　　我草草梳理了一下，这个书单中有65种书籍，美术史（含艺术史）类7种，绘画及艺术美学类11种，文化与文化史研究类25种，画论、画语录类4种，艺术家及中外著名人物传记类5种，文集类2种、艺术哲学类4种，宗教元典类6种，思想类1种。

　　我之所以把这个书单罗列出来，是因为这个书单是树允个人艺术品质的一个有力证明。这，已经用不着多说了。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满树繁华》

　　树允的这个书单也表明了他近来治学和治艺的心路历程。他己经转向偏重于文化史方面的考察。当然，这种考察是与他艺术世界的建构同频的。当然，这并非完全是“纸上得来”，要靠很深的“心性功夫”，这一点下面会讲到，此处不赘。

　　我注意到：树允花费了很大的气力，去读宗教元典。从书单上看，《六祖坛经》、《心经》、《金刚经》等（一个巨系统，我想树允只能选择性阅读）这一类书，都是佛家基本原典，但也是入门之径，《六祖坛经》讲“明心见性”，讲“顿悟”，《心经》讲“自性本空”，“五蕴、三科、四谛、十二因缘”，《金刚经》讲“破除幻相”,《地藏经》讲“众生渡尽，方为菩提”，《太上感应篇》讲遵从天道，尊重自然等等，实际上无一不与画理相通。树允“却从石上看它山”，用 “旁求”和“反观”的方式去求画理的“自悟”“自证”，所得必然是扎实、独特的。

　　我在许多场合都强调过：画家一定要多读书，书读多了才会做到“游心”画外，参悟画理，下笔自然会有佳作。这可不是“功夫在画外”一句所能概括的。不能不说，对更多中青年画家来说，当下这个时代是个把读书视为奢侈的时代，知识的获取严重“碎片化”、网格化、盲从化，这实在令人堪忧。

　　树允的读书如同他的交友，知己知书，审慎而后全方位投收，如此才会有对所读之书的理性选择，和阅读的深入扎实，显现出他作品的书卷气和学术性。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好花好时》

　　二

　　树允的画去古未远，他追摹宋院画风格。他在《宋代工笔小品画的魅力》中说“宋画之所以好，是因为它接近完美。是中国画的主流方向，宋画是立足于传统文化根基之上的创新和传承，没有一点边缘和异化的痕迹。宋画文化底蕴深厚，传统文脉明晰，贯穿古今文明，承载精神大道。是一个中国工笔画正确命脉的大方向。”“宋画集中体现了中国文学、哲学、经学和美学，是再现文人情操的中国画艺术，是文人画的诗、书、画、印统一的综合体。是体现出中国文化的底蕴，形成了中国画特色的独特形式。”树允平生追摹宋人画风，将宋人画意融入自己的精神血肉，对于宋画体悟得如此深湛，原来渊源有自。他在宋院画造型准确，格法严谨，精微细腻，赋色浓艳，华贵富丽的基础上，锐意创造，与宋以后文人画相结合，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骨。

　　树允的创作，以工笔花鸟为主，这也是宋院画的主要体裁。他的工笔花鸟，完全脱开了宋院画的桎梏，而植入文人画的诸多元素，每幅作品，都灵动着盎然的诗意。陈师曾曾言，所謂文人画，有四方面要素：“第一人品，第二学问，第三才情，第四思想，具此四者，乃能空善。”董其昌更认为：文人画要有“士气”，有“士气”才叫“文人画”，这士气，我的理解是，不仅仅是书卷气，更要有文人的气节、坚守文人的气骨，不随波逐流。从艺则特立独行，坚持艺术个性。树允对有气节的士人、画家引为知己，如古代的顾恺之，米芾，八大山人等都是他喜欢的画家。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清梦春暖》

　　树允性格沉稳、绵柔，恬静，慢热，不好张扬，更不事标榜，做人一板一眼，他崇尚香山石碣所说的生活态度：“一贯知足，二目远眺，三餐有节，四季不懒，五谷皆食，六欲不张，七分忍让，八面交往，酒薄烟断，十分坦荡。”看似缺少艺术家解衣磅礴的澎湃激情，实则用自己的纸包着自己的火，是典型的士人性格，这也是决定他能在画坛脱颖而出的主要因素。

　　在技法上，他采用一种独特的水墨表现方式，对没骨绘画有了新的认识并进行了发展，他擅长运用湿染、淡墨、暖色调等技法，追求画面真、清、静、雅的画面美感。而且，还一点是绝对与众不同的，即他的着墨设色追求淡雅。这种淡，层次丰富内蕴妙有，干净自然，清静洒脱，是工笔花鸟画家绝少用到的。

　　而且，他也采用了一些技术上的手段，他之所以敢于突破成法的桎梏，是因为他遵从了心灵的艺术准则，他在构图时就有意无意过滤掉了画面上芜杂的内容，只留下与主题相关的一点点素材，让画面变得更简约。少了些表现内容，而主体却更加突显。这样，色彩看似淡了，实际整体浑茫齐一的意境却收拢了你的视觉，这一切画家是以四维以上的空间来填充的，一张画，总要留一半给读画的人来共同完成，这才会有意思。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清风瑞雪闲阳》

　　如曾获第三届全国中国画展最高奖优秀奖的《清风瑞雪闲阳》，画面上是大片干枯的瑟瑟芦荻，和未消褪的残雪，下方不起眼处有三只花鸭，却是整幅画的“画眼”，把整个画面一下带活了。如果说瑟瑟芦荻画出了看不见形体的“清风”，配上残雪，还不足以表现“春江水暖”的胚芽骚动，那么画幅右上那一抹象征冰河即消的浅蓝，便不再含蓄地预示了一个季节的到来。而三只小花鸭，却正是“闲阳”的反衬。整幅画面虽淡，却透出了对万物更生的季节的浓浓期盼。

　　《秋来无处不清凉》是一幅大画（120x220cm），画面丰富，实际上却极简，一大片长满红蓼和其他水草的河滩地上，一群肥硕的麻鸭在安静地享受着秋天的惬意。这幅画没有什么“微言大意”，画家只是传递了一种亦真亦幻的美，一种人人都感觉得到，却只有心有灵犀的画家能够传递出来的美。只是画家在传递过程中把这种美提纯了、升华了。读画时你会感觉到，这个世界的全部都在这里了。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秋来无处不清凉》

　　这幅画一如既往是暖色调，经过了转绿回黄的水草有了一种金碧辉煌华美和高贵，画面右下角有一块不规则的黑赭色，显示水深的地方，不要轻看这一小块重色，而恰恰是这一点重色，稳定了整个画面，画面上没有它，整幅画也就没有了重心。这幅构思精妙、表现细腻的作品，能获得2003年第二届中国美术金彩奖全国美术作品展优秀奖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。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吉祥瑞雪》

　　我很喜欢树允的《吉祥瑞雪》，画面极疏，亦极简。几株稀疏的高杆植物，两只埋喙在翅间的麻鸭。水草和麻鸭都是淡淡的紫褐色，淡得几乎让人分辨不出。除此画面上再无别物。可是，你细品，有的，是布局的整饬、结构的谨严、诗意的开掘和绘画意境的妙相庄重。同样，这件作品也获得2004年第二届菜乡情全国中国画提名展银奖。

　　三

　　树允的画室，名“问心斋”。他认为绘画是画家心灵的外化形式，换一句话说，绘画乃心境之产物，画境即心境的直接体现。“心境是心态、心绪、心意、心情、心智、心性、心志、心思、心地 、心理之总和，是见知、感知、悟知、解知、化知、觉知、得知天地宇宙、自然人生之心语，画境之高亦是心境之极，历代精品佳作多出于纯净之心境。”（刘树允《浅谈艺术家的绘画心境》）

　　信然，树允的画，处处体现着这种“心智”的力量。

　　作一画之前，首先把“心”放空，空到无一杂念、杂物、杂事、杂理于其中，心中廓然无一物，然后方可点墨落纸。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青青河边草》

　　树允的创作，小品是其主基调，拢三千大千于尺幅之内，小品，能有大境界。一画一乾坤，耐看，更耐品，耐推敲。惟其小，更能表现大境界、大精神。如他的《金露华香》，《清味春风细作花》、《碧水清流》、《青青河边草》《清梦春暖》、《晨曦无声》、《清荷满眼皆文章》等等，读他的小品，可以感受到人间的纯美和不染纤尘的静谧。那种静谧画境的营造真令人感谓，仿佛世界停止在那一个瞬间，花开放的声音，鸟鸣啭的声音，秋蛩振翅的声音，风拂过苇梢的声音……全被挤到画面之外。

　　这种效果无疑起到了“通感”的作用，仿佛全身器官都变成耳朵，去安静地谛听那天籁之音。

　　树允的小品，有味中之味、象中之象，韵中之韵。悠然着静逸之气，萦回着清正之气，而无蔬笋之气、馊馅之气，更无俗耐之气。读他的小品之前，你最好沏一壶清茶，焚一炷香……。

　　刘树允作品展示：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金露华香》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清味春风细作花》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处处松风月满台》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碧水清流》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阳光满园》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惠风和畅》

　　刘树允作品《果香寿长》

　　刘树允艺术简历

　　别名刘恩铭，河北献县人。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中国工笔画学会理事、中国国家画院艺术家。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团委员、河北省高校教学名师。沧州市文联副主席、沧州市工笔画学会主席、沧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、沧州儒学文化研究会副会长、沧州师范学院教授、沧州市第六批专业技术拔尖人才。国画作品由中国美术馆、中国国家画院、中央党校、中央美院等单位及收藏家收藏。已出版《心性艺术观》等学术专著16部。国画作品参加中国美协主办的全国展览获奖13次，其中：第十一届全国美展获奖提名1次、银奖2次、优秀奖最高奖6次、中国美术金彩奖1次。国家艺术基金个人项目《美丽家园》已结项。

　　作者介绍：

　　何香久，1955年生于河北黄骅，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。中囯作家协会会员，国家一级作家。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。曾任沧州市政协副主席，文联主席，作协主席。民主建囯会第十届中央委员，民建省委第八，九届常委，沧州市委主委。现为河北省文史馆馆员，文澄阁四库全书总编纂，中国电影文学协会理事，中国电视协会编剧委员会理事。因其作品有著述超过亿字出版，故被业界誉为“亿万富翁”其创作的长篇小说《焦裕禄》获得《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》并荣登习近平总书记藏书架。